云溪竞渡曾是常州胜景，在清代有“常州龙船天下无”的美名。

根据毗陵七子之一的洪亮吉记载，龙舟竞渡一般于五月一日开始，差不多要持续一个月的时间。选择这一时间段，固然是临近端午，同时也是因为时近梅雨时节，白云溪水开始上涨，便于龙舟行驶。如时值干旱，溪水太浅，竞渡便必须取消或者移地，所以有“云溪水浅舟难行，今年竞渡不进城”之说。

白云溪上划龙舟（资料图片）

龙舟一般在6条左右，“以余所忆，城内有五色龙，东门有大小青龙，西门有金龙、白龙，北门有乌龙，共六龙”，以符合常州“六龙”的传说。

实际上，龙舟数量会随着环境的变化有所增减，最多时有七条大龙舟。洪亮吉便称“六龙城古龙舟七”，包括有大小青龙、大小白龙及乌龙、金龙、五色龙，此外还有秋千船等小龙舟不包括在内。据《道光武进阳湖合志》的记载，龙舟广一寻，长三寻，刻首尾以象龙腹，结彩为楼三重，列旗帜高五寻，下以习水者十六操楫，往来倏忽，金鼓喧震。同时牌楼上还有插着旗幡、旗伞，“淡黄设色画龙形，钲鼓频敲手未停。万寿无疆金粉字，高悬榜署绿绸亭”。

龙舟上的牌楼，每天都要高出一截，到五月二十八日竞渡最后一天，龙舟上的彩旗和彩伞会有五层楼高。根据传说，为了防止龙舟翻倒，龙舟下面悬着块石头，随着牌楼的加高而加重石块，船舷也一天天接近水面，到了五月末，龙舟的牌楼早已高出岸边楼房了。所以洪亮吉在诗中称“高处灯光碍月轮，轩窗无地着飞尘。生生视昔加三倍，树上禽巢树下人”。

龙舟竞渡与其说是比赛，“互相角胜，斗捷夸长”，不如说是一种表演的仪式，龙舟竞渡的五月更是常州全城的狂欢节，“一宵檐漏放晴光，竞渡初来举国狂”，每到这一时节，全城的人都涌向白云溪观看龙舟，沿岸居民还把远方亲友迎来一起观看，岸堤上早无插足之地，两岸楼阁的窗户内也挤得满满的，有人还雇船跟着龙舟观看，由此便形成了“画舫塞河人塞岸，更无隙地着禽鱼”的热闹场面。

白云溪边三元阁（资料图片）

常州的文人和豪富大都聚居于白云溪，龙舟每到这些豪富人家的窗前，都要特别表演一番。最著名的莫过于淌水面，即水手们将身背仰到水面去，贴水却不沾水，桨衔在嘴里划着，龙舟在水面滴溜溜旋转起来，岸上鞭炮齐鸣，欢声雷动，糕团赏钱随之抛向船去，这称为“打采”。恽毓巽的诗句“见说蓝旗将拢岸，隔窗抛下镂金钱”，便是用来形容从楼阁上向下抛赏钱的盛况。河中的画舫也会将食物和金钱抛进龙船或者河中，以作奖赏。

一年一度的云溪竞渡，就是一幅老常州的市井风俗画。“兰陵好，竞渡白云溪。一道笙歌珠舫外，几家灯火画桥西，同怅晓鸟啼。”“天意已阑人来倦，又闻好事欲重游。”这些都是诗人们对当年云溪竞渡的写照和感叹。

（作者徐博，原题《人文史话 | 常州龙船天下无，白云竞渡一胜景》，载2021年6月16日“常州日报”学习强国号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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